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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5章 番外一:公子许瞻(一)

但也不知何故,她好似有些抓住了孤的心口。

孤出门查看,温黄的烛光透过木纱门洒了她一身,她蜷成小小的一团,孤看见她眼角滑泪,孤竟想去把她的碎发拂至一旁。

孤大抵是疯了。

孝廉就抱剑立在对面檐下,幸而她低喃了一声“大表哥”,这一声大表哥虽使孤生气,但到底未能在孝廉跟前丢脸。

孝廉气孤把鸩毒换了烈酒,因而暗中益发要置她于死地。

孤知孝廉雪夜刺杀,疾色训斥了他。但孝廉是伴孤长大的人,孤虽训斥,但不忍责罚。

孤知道她是女子时,也不知是喜是忧。

前去魏营打探消息的密使在年前赶来易水,说魏军之中没有什么“顾”,却有一位“大表哥”,名叫沈宴初。

呵。

沈宴初啊。

孤知道,是魏国右将军,与孤战场交手数次。

密使还说,说这个叫“小七”的是个女子。

呵。

那大约是个细作罢。

孤去看她的时候,她正在廊下堆雪人。

一个战俘,孤自认待她十分不错。

她呢?她堆了一整个别馆的雪人,偏生没有孤的影子。

孤命她跟来侍奉笔墨,就在正堂审她。

一审便露了马脚。

呵。

她不记得自己先前曾胡诌了一个叫“顾”的表哥了。

孤持金柄匕首挑起她的下巴,迫使她高高扬头。

孤冷眼瞥她,她眼里的慌张无处遁形,一张小小的嘴巴却甚是强硬。

孤拔掉了她的长簪,拽下了她的领口。

她顿然睁眸,眼泪在眸中滴溜打转,但咬紧牙关,一字也不认。

真是天生的细作。

孤审过细作无数,生平最恶有人称谎。

孤反手甩鞘拔出匕首,一刀就划开了她缚胸的帛带。

孤瞧见了她的胸脯。

她的胸脯弹出来的时候似一对顽皮的小兔。

孤的心。

孤的心漏了一拍。

孤命她写下罪状,她还胆敢去遮去挡。

孤去敲她的骨节,她指节纤瘦,被敲出了重重的一声响,孤见她的手抖得厉害,她整个人也在发着抖。

孤问她可是沈宴初密令她潜至燕营,她不认。

她大声驳孤。

甚少有人敢这般与孤说话。

孤知道怎样折辱女人,她极力掩住胸口,孤便捉住她的手往一旁拉去。

她才有几分力气,不过须臾便使她袒胸露乳。

孤身在高位,向来杀伐果断,而今孤知她是个细作,但孤竟不忍杀。

她心里是怕的吧,她暴露的双肩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。

这是遮掩不住的。

孤折辱她,她不肯求饶。

孤在她颈间肆意拿捏,佯作要掐断她的脖子,她亦不肯求饶。

孤不知她到底是多硬的心性。

孤亦不信,这世间有孤攻不下的城墙。

孤命孝廉将她送去大营为妓,那小东西这才怕了。

一张巴掌大的脸骇得煞白,死死抱住孤的腿哭。

她也是第一次求孤,他求孤开恩,求孤不要将她送去营中为妓。

你瞧,孤早便说,没有孤攻不下的城墙,也没有孤撬不开的牙关。

孤笑,孤问她,“死都不惧,却畏惧做个营妓?”

她如惊弦之雀,血色尽失,止不住的眼泪打湿了孤的袍角。

她仓皇之间,大抵忘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。

她就跪在孤的脚旁,衣衫不整,整个胸脯都暴露在孤的眼下。

孤疾甚重。

孤竟有些喜欢这具含苞待放的躯体,竟有些喜欢这支离破碎的模样,竟有些喜欢这如孤一般强硬的心性。

孤有心奚弄,因而问她,“沈宴初可见过你如此低贱浮荡的模样?”

她面色煞白,求饶的话霎时噎了回去。

呵,可见那大表哥在她心里的分量。

孤厌恶得紧,一脚将她踢开。

但到底放她走了。

她大抵吓坏了,听说她回去时散发赤脚,在雪里行走时如失魂魄,往榻上一倒,一睡就是大半日。

孤闻不忍,有心使她好生歇息,几日不曾再为难。

孤一人时,却常想起那一双水波流转的眸子,也常想起那一对小兔一样的胸脯,孤不敢想把那对小兔握在手心时会是什么模样。

孤不知她着女子长袍会是什么模样,易水没什么好衣裳,孤便命寺人送去别馆的衣袍,寻个要喝鱼汤的由头,命她来正堂侍奉。

庄王十五年除夕,孤与将军们宴饮叙话,她果真来了。

“窈窕淑女”这四个字,在孤心里第一次有了具体的模样。

真是个好看的小东西。

她极会侍奉,她为孤盛满鱼汤,还为孤夹了一条鱼尾巴。

孤也不曾亏待她,孤给了她一小盘饺子,一双木箸。

她可与孤回蓟城,入兰台,孤可在青瓦楼给她留一方睡觉的地方。

孤有心逗弄,说这饺子里的馅儿是特意命人去魏国采来。

孤还说,燕国的鱼与黄河鲤鱼相比,到底差几分意思。

座中诸将闻俯仰大笑,说末将必拿下大梁,叫魏人再无一条鲤鱼可吃。

她低眉顺眼地侍奉,全都听进心里去了吧?

孤想,一个战俘,不把她打发去大营已是孤格外开恩,她必定知福,不敢闹出什么风浪。

然孤有心待她好,她竟妄图杀孤。

她在酒菜之中下毒。

孤亲眼看她手起刀落,藏于袖中的尖刀轻巧便削进了孙辞的脖颈,亦穿过衣袍刺中了孝廉的腰腹。

好一副利索的身手。

孤亲眼看那滚热的血花溅了她一身,在那水蓝色的长袍上溅出了点点梅花的模样。

她手中攥刀,如松柏般站得笔直,杀完了将军,便朝孤的主座迫来。

孤从剑台取来金柄匕首,孤的金柄匕首与青龙剑一样削金断石。

孤即便中毒,亦轻易将她扑在身下,孤的刀尖对准了她的胸口。

她的桃花眸子是双瞳剪水,她沾血的长袍也益发衬得她仙姿佚貌。

她很聪明。

极能隐忍。

她心性硬。

身段软。

她能柔得似一汪春水,亦能手起刀落杀人如麻。

模样是寒玉簪水,轻纱碧烟。

眉心一颗朱砂痣,却平添几分妖艳。

分明是不施粉黛,却心机暗藏。

孤不忍杀。

孤杀人无数,而此时指节轻颤,匕首却迟迟不能落下。

孤一时犹豫,竟被她掀翻在地,她一字一顿正色提醒,“我不叫魏俘。”

真是个发了威的小狸奴。

她恨极了孤。

她恨极了孤的折辱戏弄,手中的尖刀毫不犹疑地横上了孤的脖颈。

她恨不能挖出孤的心肝,恨不能将孤剥皮揎草。

孤问她,“你要杀我?”

她的胆子可真大啊。

她若此时杀孤,便也就再没有后来的事了。

她说,“公子不曾杀我,我亦不杀公子。”

她说,“但公子羞辱我的,我用这一刀来还。”

孤中毒无力,眼睁睁地看她甩开袍袖,扬起尖刃,就那么利落地在孤的颈窝划了一刀。

“刺啦”一声。

这一刀不过划破了孤最浅的一层皮肉,却划开了孤的心门,划进了孤的心口。

孤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。

“小七。”

孤要留下她的心思,在这一刻冲上了顶峰。

孤要留下她,孤要带她去兰台。

孤要她。

然她将孤的青龙剑悬于腰身,声音似是敲冰戛玉,“借公子青龙宝剑一用。”

孤的力气渐渐流失,流失也要捉住她的手腕,孤问她,“借去何用?”

她轻易地便拨开了孤,她像个战胜的将军,“送给大表哥的战利品。”

她笑得可真好看啊。

但她娘的,她要把孤的青龙剑送给她那个大表哥。

她不听孤说什么,她血洗了正堂,杀了孤的将军,抹了孤的脖子,背着孤的青龙剑就跑了。

她跑了。

孤竟栽在了一个魏俘手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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