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晔就是在这清幽泠动的琴音里,踏入客苑的,然后他就站住了,安静的聆听着。
一曲终,他看见谢安从郡主下榻的客房内走出来,又轻手将门扉关上,侧身时,才看见他的到来。
李晔没从谢安的脸上,看到任何被人撞破什么的情愫,只有因为看到他而生出的一丝喜悦,“子丹何时来的?”
“有一会了,没想到竟如此有耳福,听到了一曲真正的高山流水。”李晔赞叹道,这首曲子并未失传,但能真正弹出韵味的人,极少、极少。
李晔甚至从未听过,他自己也没能弹得这么好,唯有谢临安。
不愧是大明最富才华的年轻首辅,样样出色的他,琴道造诣也如此高超。
闻琴知人,能将高山流水弹得如此纯粹的谢临安,后来怎会成为那样的人呢?
李晔想不透,但不妨碍他欣赏现在的谢临安,不过他忽然笑了,“此前选伴读时,我曾出过一题为‘伯牙所念,钟子期必得之,何意?’,你猜郡主怎么答的?”
谢安还真不知道,不过李晔马上就告诉他了,“伯牙心想,我一定要得到钟子期!”
谢安:“?”
“这就是她的回答。”李晔莞尔道,“伯牙若是晓得有人这么想他,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吧。”
谢安也笑了,“难怪陛下册封的旨意上,专门提了郡主‘文思巧趣’,如此清奇的回答,也只有郡主会写。”
李晔颔首,“临安可有闲暇,手谈一局?”
“乐意至极。”谢安将人带到一侧的廊下。
伺候的高家下人已经快速捧来棋盘和棋子,炭火盆子也支了起来。
一位是未来姑爷,一位是府中贵客,没人会怠慢他们。
高芸儿过来时,看到的就是自己的未来夫婿,和那位出色的谢解元对坐于廊下。
见两人下得入神,她也没去打扰,只命人上了暖身的姜茶,就去查看明悠的伤势。
高院使毕竟是男人,缝合后的治疗,还是交给了高芸儿,她见伤口愈合的还行,松了口气,但换药的痛感,还是将刚睡着的明悠又扯醒了。
“抱歉。”高芸儿见人还是醒了,倒是加快了换药的速度。
明悠小幅度的摇头,眼睛里有赤诚的“感谢”,所以哪怕她没说话,高芸儿也明白她的意思,“郡主的眼睛真会说话。”
明悠便笑了,眼神清亮如新雨后的晴空,让高芸儿忍不住的叹道,“忽然明白,珠珠儿为什么那么喜欢郡主了。”
谁能拒绝这样漂亮又无害的眼神啊,从前她是带了审视,郡主大概是感知到了,所以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她,现在两人因着这次的事件,真正泯了恩仇,她才能领略到郡主的美。
“小姐,忠勇侯、不是、伯夫人来了。”门外的管家却在此时,传了个古怪的消息进来,“她、她跪在府外。